鲍弘达的《戊寅水》.

    中华鲍氏网 2010年9月10日 鲍泓


                         当今人物                             《鲍氏文苑》总第二期(2000年10月)

                                   鲍弘达的《戊寅水》
                                                                             鲍泓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1998年的长江特大洪水引发的伟大的抗洪抢险斗争,势必要通过各种文艺形式来予以反映,以描述、讴歌党领导下军民团结、战胜这场严重自然灾害的伟大抗洪精神。对此,诗歌中至今仍拥有旺盛生命力的旧体诗词自然也不例外;这其间,就曾出现了不少思想性和艺术性结合得相当好的作品。就我读到的来看,鲍弘达的七言古体长诗《戊寅水》就是极具特色、意存高远的一首难得的佳篇。
弘达是我的堂弟,今年72岁了,毕业于安徽学院(后为安徽大学)土木工程系后,长期在芜湖工作,离休前系芜湖市建委的高级工程师,对该市的市政建设做出过不少贡献。特别是1954年江城芜湖遭受长江洪水侵袭后,该市党政领导决定要修建江堤以保安全。开始设计是土堤方案,弘达认为土堤占地多且不耐洪水浸袭,便提出了用钢筋混凝土墙的方案。这在当时是前所未见的,能否见效也颇有风险。此方案提出后,便得到了以市委书记家琪同志为首的市领导的支持。后经论证、城建部与水利部会审批准,弘达亲手设计的芜湖沿长江第一道一千多米长的钢筋混凝土防水墙于1 955年建成。此墙在以后历次洪水中发挥了显著作用。1992年又根据长江统一防洪要求,由水利部门进行了加高,同时还在近青弋江岸处增建了防水墙,以致使1998年特大洪水时芜湖得以安然无险。也正因此,弘达当年即以负责设计该防水墙并参与指导施工有突出贡献而受到了奖励和表彰,光荣赴京出席了1956年的全国第一次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并被选进了大会主席团。弘达虽是工程技术人员,却因其父君白先生(号二溪,我的五叔)曾受业于黄宾虹、刘海粟,其画师宗新安画派,深为汪采白赞赏。弘达自幼耳濡目染,多得家教熏陶,经近40年的刻苦努力,因而也成了一位出色的业余画家,曾有《鲍弘达画集》和《鲍二溪弘达乔梓画辑》先后在北京和台北出版。弘达还擅作旧体诗词,尤其是七言绝句,诗风相当灵秀清逸。他目睹1998年(农历岁次戊寅)的长江特大洪灾,有感而发,采用“七言古体"的形式,唱出了气势颇为不凡的长篇诗句,并于诗题《戊寅水》之下附有一段小序,现将诗文并录如下:
家旧藏有石涛致歙南项景源《戊寅水》长诗,记述当时水灾之苦。今亦戊寅,虽特大洪水而终被制服。军民团结,众志成城。党的领导、社会主义之优越,不可不信服也。
百年烟水梦三湘,东海沿江一带乡。
千峰顶上白波涌,人民白骨为鱼粮。
当年洪水不可挡,石涛留诗寄哀伤。
今年又遇戊寅水,川湘雨集泻三江。
江水叠高湖水涨,水急浪猛风来狂。
洪湖堤弱荆江险,管涌穿堤暗孔疮。
堵漏保堤创奇迹,军民百万计千万。
洪峰几度超堤顶,加堤作埂众情昂。
八月九江遭溃决,沉船堵口铁笼张。
快艇救人兵士勇,物资飞送御洪场。
将军千里布棋局,“严防死守”战长江。
江水约,蛟龙降,田园再建细商量。
疏水道,固堤防,人与天公共比强。
我居江边观水势,市场安定歌声扬。
人人细语芜湖好,四十年前防水墙。
朦胧今亦为知己,一杯美酒邀清湘。

小序首先就提到了清初绘画大师石涛的《戊寅水》长诗,并还借引其诗句作为自己诗作的开头,这是为什么呢?原来,1944年君白先生曾以一个偶然的机遇,在歙县南乡小溪村一户姓项的人家发现了覆盖在腌菜坛上的一张旧纸上,竟有石涛寄赠给“景翁"(即项景源,字耐庵,歙之小溪人,工诗,富收藏,曾客扬州,与石涛为挚友。)的题为《戊寅水》的长诗,睹此奇珍,喜出望外,于是索购了回来,并曾把它送清许承尧太史欣赏、推敲,补足了诗幅中业已残缺的几个字,再加上跋语,然后重新装裱了起来。据悉,这一很有文献价值、诗书俱精的艺术瑰宝现由安徽省博物馆保存,得以传之永久,实是很值得庆慰的一大幸事。这里不妨也将其长诗照录于下,以见三百年前(公元1 698年,即清康熙37年)江淮流域遭受洪灾的惨景和画师、诗人石涛忧民伤时、悲愁无奈的心情:
百城烟水梦三湘,东海沿江一带乡。
但见愁云阻江汉,人民白骨为鱼粮。
前年海啸七月望,海风拔木太守惶;
千峰顶上白波涌,平地推桥堕屋梁。
明年湖水泛田庄,田夫如鸟依枯桑;
水深树短人难载,岸远风狂真可伤。
今年湖海都一国,高楼纵倚多彷徨。
黄水破淮淮水翔,天水浸日无阴阳。
元宵风雨入夏至,银河倒泻时倾将。
沧桑更古由庚变,造化终然得理昌。
眼中不独无烟火,儿女饥啼卧在床。
吾庐大涤笙歌旁,画船箫鼓声飞扬,
中间几辈托诗酒,兴尽悲来数古狂。
时哉时哉莫可当,老夫休矣臭皮囊!
诗是写得非常古朴苍劲,读来不能不令人惊心动魄,悲叹不已的,虽则时值康熙“盛世”,人们在严重的自然灾害面前,却完全是束手无策,一任洪魔吞噬,听凭老天爷摆布,无怪作者在诗的结尾只能慨叹着“时哉时哉莫可当,老夫休矣臭皮囊!"然而,时隔三百年之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石涛似乎也隐约意识到的“沧桑更古由庚变,造化终然得理昌"的自然变化规律,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人民已经当家作主,特别是经过近20年的社会主义改革,社会生产力已有很大发展,两个文明建设都有了很大进步的今天,确已成为现实了,1 998年夏秋之间取得的抗洪抢险斗争的伟大胜利便是有力的证明。由此可见弘达在讴歌这一历史性的伟大胜利的时候,借用石涛的精警诗句来作为今之《戊寅水》的开头是极其自然而又意味深长的,因为这正好引导读者随着以下对今日军民团结,抗洪抢险,奋力拼搏,夺取胜利的惊险宏伟场面的生动描述而回过来进行对照思考,从而更能感悟到诗人所要表现的主题。而弘达在写到了“洪水约,蛟龙降,……人与天公共比强。”之后,便又进一步简要介绍自己目睹的江城芜湖的安稳如常和所听到的人们的评赞,其慰藉自喜之情的自然流露是知情的读者所不难体味得到的。而正当写至此处,作者即以“朦胧今亦为知已,一杯美酒邀清湘”的妙句来结束全篇,不仅仅是要与开头遥相呼应,更是要把自己对石涛大师诗、画天才的由衷钦仰,对彼此所处的时代,各自遭际的迥异的多种感慨,都借此含蓄委宛地表述出来,意蕴甚深,耐人品味,堪为击节称叹不已。
弘达的《戊寅水》是耐读的,可喜的,石涛的《戊寅水》当然更是十分宝贵的。正因为如此,歙籍旅京的明清画史专家汪世清先生曾来信跟我说:“弘达《戊寅水》一诗有感而发,写得很有气魄,诚堪追美于三百年前石涛之作,读之亦不胜欣喜……石涛《戊寅水》一诗为写寄项耐庵之手迹,别无副本。倘非令叔巨眼发现于覆瓿之上,恐将被废弃,成为千古憾事;今又得令弟作诗以表彰之,俾得传诵于永久。两代与石涛之隔世因缘,亦将成为千秋佳话矣。”
不久前,读到了刊于l 999年2月1 5日《安徽日报》“皖风"版的洪辉同志所作题为《三百年来“戊寅水”》的文章,并附有石涛手书该诗的照片,近日又从1999年4月28日的《书法导报》上读到鲍义来同志的《石涛<大水诗>说略》一文,甚为感佩,思绪纷来,因而不避续貂之嫌,信笔拉杂写成以上文字,并忽然吟得如下的俚句,即以作为本文的小结。诗曰:
洪魔同发“戊寅水”, ’
今昔神州两样天。
原济有知应自慰,
遗诗隔世结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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