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際陽作品:故 鄉

    中华莫氏网 2012年9月26日 万家姓


這次回家的時間既然是立冬。回到了千裡之外,闊別三月的故鄉。我獨自一人,拖拉著幾個大包包,且不論是衣錦還鄉還是裸奔歸來。家,就是讓你想回就回的地方。
漸近故鄉時,天色已經陰晦下來,涼風變成冷風,天氣預報又准了一次,果然降溫了。從車窗縫隙向外張望,落日的余暉下,遠近幾個村落白晃晃的平房,刺激了我的眼神,果然是上過《焦點訪談》的刷牆房,不知道的外地人定以為是當地LD執政有方,個個都成了暴發戶。我的心卻不禁悲涼起來,啊,忘記了帶冬衣。
期盼許久的陽源公路如石沉大海,榕津成為我唯一的最佳下落點。這一帶的車匪路霸是遠近聞名。所謂聞名不如見面,我是既不想聞名也不想見面。嘿,終於踏上了故鄉的土地喲。我心中神聖的故鄉,我永遠愛著您。在我立足未穩之際,一輛摩托車已經神不知鬼不曉飛到我跟前,一臉橫肉的司機高喊一聲:克哪凱?快上車。一副大義凌然全然不顧油價近來驟漲似乎要學雷峰做好事送我回家的樣子。我並不理會,徑直奔了面包車而去。顧不得多看榕津的千年古榕一眼。
回到故鄉,心情不免激動,雖然她不善於梳妝打扮,不像鄰縣的貴婦一樣胭脂油膏滿面。但我正喜歡她的樸素和不風塵。印像中的故鄉從來不奢華,不嬌艷欲滴。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榕津豬肉和燒鴨攤前依然人頭攢動,仿佛依然太平盛世。我靜靜的看著窗外,車子在蜿蜒的水泥路上穿行。道路兩旁的稻谷並不金黃。往年這個時候道路兩旁的稻田早已變成冬閑田。車上一位隔壁村的屠戶,在故鄉夕陽西下燈火即將闌珊時,對著車上芸芸眾生,一邊拿著山寨手機,一邊嘟著滿口煙牙的嘴巴,百無聊賴的吹著口哨,吹的是網絡紅歌《傷不起》,傷不起真的傷不起。這壯漢就是我經常去他肉攤買肉的屠戶。我的心猛的一顫,想起了魯迅先生《故鄉》裡的閏土,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這少年便是閏土。我心想:時代在進步,改革開放已經開放到廣東了,沒想到我們廣西人經濟未開放,人的思想竟然全面開放了。
車子在青龍停下。夜色襲來,街上昏黃的燈光,多少給了我一些溫暖。早上7點半登車,晚上6點到家,終於結束了如此漫長的旅程,這裡不再像異鄉那樣喧嘩,這裡不再像異鄉那樣陌生,這裡不再像異鄉那樣孤獨。我願投進故鄉的懷抱,一如投進母親的懷抱。弟弟開了車來接我,幾個月不見,他略顯消瘦,皮膚漸黑。更留了密密麻麻的小胡子。依然顯得陽剛帥氣。從青龍到郡塘,不過兩公裡。上次回來的時候,田野裡到處是蛙鳴和蜻蜓。這一次,整個村落上空升起了淡淡的薄霧,偶爾有蝙蝠飛過,在天空炸起一聲驚鳴,悄然而逝。路上有早出晚歸的父老鄉親,挑著擔子或者糞桶,看見車燈投射過來的亮光,急於停下腳步,也回敬過來關注的神情。碰上相熟的人,免不了熱情的打聲招呼,應邀到家中喝酒。
村莊裡各家各戶都點了燈,斑斑點點,有的大門緊鎖,只從門檐露出一絲光亮;有的敞開大門,一家人圍著圓桌吃得津津有味。村子主干道都沒有路燈,晚上也極少有行人,由於大多數青壯年甚至老年人都外出務工。僅留下一些婦人和小孩看家護院。所以連村中心小學門口的商店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小診所裡有老人抱著小孩焦急的看病。旁邊一口大井有摸黑挑水的大娘。全然沒有過年吃年夜飯時大紅燈籠高高掛,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的熱鬧景像。這不過是故鄉365天裡的尋常一天。夜晚,是如此的寧靜,幾乎聽不到小孩的哭聲。關門閉戶的人實在太多了。回家後,聽母親說:村裡早段時間一夜之間被偷了許多雞。現在家裡每個房間和前後門都配了鑰匙和大鎖。我一邊吃晚飯,一邊聽母親講:現在請人建個廚房,70塊錢一天,還包3餐,3餐都要吃肉,但都沒有人願意幫忙。請來的人第二天說腰骨痛,說我們家的磚頭太大塊,就不做了。但是回去建他家的房子,卻一點事沒有。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動手。聽說隔壁家一位叔叔也想請人建房子,但因為他平時為人太小氣,沒有一個願來幫忙,結果現在連地基都沒有打好。而再過去點的鄰居啊財家雖然請到人建房子,但每天不僅要付很多工錢,還要大魚大肉伺候,現在他不僅花光了自己的積蓄,還去借了很多錢。
且不論事情真假。現在免費幫工,只到主人家吃飯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記得小時候伯父伯母和父親經常說我爺爺傻,不顧家,村裡幾乎每家每戶的房子都是他免費去建的,人家給錢也不要,只是在別人家吃飯而已。不僅如此,他學得一手的木匠手藝,卻很少為自己家做家具,反而別人家是有求必應。爺爺苦了一輩子。但卻很少聽他老人家唉聲嘆息,反而經常笑呵呵的抽煙喝酒,教我古詩詞。難道現在的人真是人心不古?回家幾日,除第一天降溫下雨外,其余幾天都是晴空萬裡。正好家裡也種了谷子,到了收獲時節。自己心裡也暗自高興,正好借休假之機幫家裡減輕一點負擔,下田打谷子。雖然村裡一些人會笑話我,堂堂大學生,還回家種田打谷子。但是我是這樣想的:自己打谷子,沒有傷害社會,也沒有傷害他人,天經地義,何樂而不為?
現在收割機和柴油機在青龍的田間地頭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我家沒有跟上時代,用的還是“遠古文明”時代的腳踏氏打谷機。這還得益於母親能工巧匠般的雙手,否則這般古董,只怕是早早就進了我家的柴火灶。記得我以前在家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身力氣百身汗,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走出大山,到外面工作去。現在看來,目的達到了,但是效果如何,還有待觀察。也許是自己力氣有所增長,又或者是母親手腳不夠以前靈活,我一邊踩打谷機打谷子母親一邊割稻子,她已經跟不上我的速度了。由於家裡的這塊田在路邊,所以幾乎所有路過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眼神,她們詫異也好,欣賞也罷。並不曾使我的機聲凌亂。因為令我激情踩踏的,不是你注視的目光。而是我堅定的心。其實家鄉的空氣真的很好,也許在家的感覺不出來,但是從外地回來之後,我感覺呼吸特別順暢,整個人都精神振奮。即使大清早起床,也不會感到困乏。所以干這樣的重活,就算累了,也會很快恢復元氣。
農歷十月十五去陽安加東村趕會期回來後,夜裡,獨自一人,借著手機手電筒發出的微弱的光,去探訪村裡的曲藝學習班。那晚的月色特別迷人,我心頭一轉,悠然寫到:獨在深山裡,漫步老村中。夜來空行者,不與他人同。是寫給自己,也是寫給戲班的人。在故鄉生活了這麼多年,這是村裡第一次組織起戲班,盡管都是些中老年人參與,且並不是很專業,有的大字不認識幾個,讀台詞也講不標准,但看到他們認真細致的辛苦排練,我還是默默的花幾個小時,甘願做他們的觀眾。要知道,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故鄉何日再振興,也許就從這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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