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日机炸毁的卓公祠

明万历年间移建江心屿，曾与文信国公祠左右辉映

(此文刊登于2012年2月26日温州日报第七版.瓯越风土)

    卓敬，字惟恭，我市瑞安仙降卓岙人，明洪武进士，官任户部侍郎，生性耿直，敢于秉公直言，批评朝政。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帝位，卓敬因反对朱棣，被其诛杀，夷三族，抄家之日“一室肃然”，金银财物一无所有，唯有书画数轴而已。身居朝廷要职，掌握全国财政大权，竟然如此清廉，就连朱棣也不得不深为赞叹：“国家养士三十年，不负其君，惟得一卓敬！”

    《明史·卓敬传》记载他“立朝慷慨，美丰姿，善谈论，凡天官、舆地、律历、兵刑诸家无不博究……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卓敬在文学上也有很高的造诣，“为文精奇警拔，磊磊落落，类其为人”，遗著有《性理发明》十卷、诗文五十卷。明末李维樾、林增志编有《忠贞录》三卷、附录一卷、遗书十卷。今瑞安玉海楼尚藏《卓忠毅公遗稿》一部。上世纪末，卓敬被评为“瑞安十大历史名人”之一。去年温州市历史文化名人评选活动中，卓敬也是候选人之一。

    明神宗万历初年，御史屠叔方奏建卓敬祠于温州郡城南郊和瑞安县前街。万历十一年（1583），温州知府卫承芳移建郡城的卓敬祠于江心屿文信国公祠右，紧邻谢公亭。因卓敬于明末福王弘光年间，被追谥“忠毅”，卓敬祠因此又称“卓忠毅公祠”。卓公祠移建以来，清康熙、乾隆间曾修复过三次，但1938年5月，日寇飞机袭击永嘉城区，它被毁圯，至今未恢复。据悉，如今其残碑裸露，躺在地下成为台阶。

    据记载，当年卓敬祠里碑刻、匾额、楹联多多。祠中立有明代著名学者焦竑题写的《卓忠贞江心祠碑志》，有“忠炳几先”匾额一方，大门联为“作管夷吾有所不屑；惟方正学可与为邻”，称赞他不学管仲、而像方孝孺（方正学）一样“人臣事主，死而不二”，不附燕王。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督学使雷鈜题有楹联“祠接谢亭，亦有文章惊海内；忠符信国，并悬肝胆照江心”，把卓敬的文学造诣和忠贞无畏分别与谢灵运、文天祥相提并论。

    清浙江学政窦光鼎有楹联曰“沥悃陈谟拒不庸，遂使奸邪误国；捐躯赴难同一死，却教沟渎无颜”，有无名氏楹联曰“上策徙藩封，北固青山，倦眼不教觑病虎；故乡虽庙食，东瓯白水，忠魂犹誓奉潜龙”。此外，晚清瑞安名士孙衣言书有“生有神灵，乡里犹传骑虎异；没垂天壤，权谋翻恨徙燕书”楹联一副。原江心寺木鱼法师亲眼目睹了日寇飞机炸毁卓公祠的暴行，为其被毁圮深感痛心。据他生前记述，还清晰记得另一楹联为“计忽徙薪，坐使上梁飞燕子；祸随抄蔓，拼将热血殉龙孙”。此两联生动概述了流传于民间的卓敬骑虎传说和他的生平事迹。

    而历代文人更是留下了大量颂扬与吊怀卓敬的文章诗赋，如明代泰顺人董沄有《孤屿拓文卓二公》：“江流环绕波光洁，英贤奕世标芳烈。孤撑宋鼎百年身，泣奏燕封千古节。古来废兴唯天主，人力欲回徒自竭。天不可回我欲回，挺身不顾肝脑裂。丹心凛凛耀长江，江长万里英雄血。卓哉孤屿两贤祠，危岸崱苈增豪杰。”晚明鲁王兵科右给事、浙南白头军首领林梦龙有《过江心卓忠贞祠》：“兵入金川事已非，孤臣殉国泪沾衣。攀龙何取从鱼服，逐燕空令上帝畿。湛族甘心全劲节，徒留遗疏识先机。荒祠寂寂偏江浒，古树离迷黯夕辉。”

    清顺治年间，浙江遂昌诸生项世臣有《谒卓公祠》：“一腔碧血映沧洲，建业当年绩最优。正气还生孤屿色，潮声不断大江流。岂无魂魄骑箕尾，自有光芒照石头。堪叹河山几兴废，独公庙貌壮千秋。”清顺治六年进士、浙江处州知府、华亭人周茂源有《吊卓忠贞祠》：“黯淡荒祠蔓草生，行人陨涕拂丹楹。天家一室方龙战，海上孤臣就鼎烹。万历啼鹃巴子国，千年化碧石头城。故山松柏应长靡，可有魂归弄玉笙。”清同治年间，温州司马郭钟岳有《江心杂咏》：“文公祠畔卓公祠，忠毅芳邻应有知。谏果拈来尝苦口，回甘已是味残时。”清光绪举人、永嘉高等学堂长、温州中学堂教习陈寿寰有《孤屿怀古》：“门外春深草径幽，荒祠咫尺接僧楼。攀龙信国心中事，飞燕忠贞眼底仇。古塔蜗涎砖字灭，遗筹凤翥玺书留。闲鸥也管兴亡事，来听寒潮呜咽流。”

    清末民初，永嘉庠生梅淦有《孤屿怀古》：“带得蓬瀛景色奇，诗人到此发幽思。片帆无恙江流大，双塔高飞浪负迟。人世沧桑多变化，中流砥柱有深期。更看文卓祠前树，永抱忠心贯四时。”民国瑞安名士李笠有《临江吊卓忠毅》：“孤屿青青郁苍茫，遥知忠毅旧祠堂。千年碧血江山改，一代贞魂草木香。养士数朝谁砥柱，徙封只语见肝肠。茫茫云海公何处，无限苍波卷夕阳。”

    无疑，卓公祠是江心屿人文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近500年来，它与文信国公祠左右相辉映，激发起人们不畏强暴、视死如归的民族气节和廉洁自律、清廉奉公的高尚精神。而江心屿作为“诗之岛”，如果缺少了卓公祠，无形中也逊色不少。在当前我市进行“六城联创”活动、促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卓公祠应该尽快予以重建，如在原址重建有困难的话，可考虑移建新规划的江心屿东瓯文化园内或市区其他文化公园内。